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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皇帝书记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五
士负学术而不为世知者众矣,自孟轲、荀况皆以大儒历说时君,犹栖栖无所合,则由汉而下,立乎人之本朝而欲人主虚心听纳,岂不难哉!
参知政事臣欧阳脩称故翰林学士王洙以博学多识著名一时,皇祐中侍讲读,其言亹亹可听,仁宗皇帝说之,咨以所疑,无不能对,以涂金龙水笺书「词林」二大字以宠嘉之。
臣常窃叹,以为士繇文儒进用,已为幸矣,况天子有以宠嘉之乎!
而顷年多故,士大夫家赐书或不能保,意王氏所藏亦不复可见矣。
绍兴二年客居临川孙楚老以「词林」字示臣。
臣既骇心动容,再拜仰视,因得尽观庆历皇祐诸诏及飞白书,则知欧阳脩所记尚颇轶遗也。
诏书一曰「近有嫉浸言词,欲令出外,卿宜周防」,又曰「有刑政要切事奏来」,其它密问而优礼者甚众。
权德舆唐文皇李卫公诏,泣下曰:「君臣之际若是乎」!
夫卫公以勋业位将相,为时君所厚,宜矣。
特以书生致位侍从,无大勋业于时,非仁祖崇儒重道,则安得此荣遇哉!
此既足以劝后世之为人臣者矣。
且御札有曰「正赏罚」,有曰「辨朋比,斥谄佞」,有曰「罪己为民,损躬抚军」,大哉王言!
可垂法于后世,非徒点画之工,为世传宝而已。
楚老欲刻诸石,属臣为记。
臣备员西清,实掌先朝谟训,其可固辞?
上方追复仁祖之道以御天下,异时还定两京,开宝文阁,必将求副本于楚老之室,楚老尚谨藏之。
金匮要略方论序 北宋 · 林亿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三、《新编金匮要略方论》(四部丛刊本)
张仲景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
今世但传《伤寒论》十卷,《杂病》未见其书,或于诸家方中载其一二矣。
翰林学士王洙馆阁日,于蠹简中得仲景金匮玉函要略方》三卷,上则辩伤寒,中则论杂病,下则载其方,并疗妇人,乃录而传之士流,才数家耳。
尝以对方證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
然而或有證而无方,或有方而无證,救疾治病,其有未备。
国家诏儒臣校正医书,臣奇先校定《伤寒论》,次校定《金匮玉函经》,今又校成此书。
仍以逐方次于證候之下,使仓卒之际便于检用也。
又采散在诸家之方附于逐篇之末,以广其法。
以其伤寒文多节略,故取自杂病以下,终于饮食禁忌,凡二十五篇,除重复,合二百六十二方,勒成上中下三卷,依旧名曰《金匮方论》。
臣奇尝读《魏志·华佗传》云:「出书一卷,曰:『此书可以活人』」。
每观华佗,凡所疗病,多尚奇怪,不合圣人之经,臣奇谓活人者必仲景之书也。
大哉!
炎农圣法,属我盛旦。
恭惟主上丕承大统,抚育元元,颁行方书,拯济疾苦,使和气盈溢,而万物莫不尽和矣。
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尚书都官员外郎孙奇尚书司封郎中、充秘阁校理林亿等谨上。
欧阳修治平元年十二月十四日 北宋 · 裴煜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四、《六一题跋》卷一
煜顷尝谓周、秦、东汉,往往有铭传于世间,独西汉无有。
王原叔华州片瓦,有「元光」字,急使人购得之,乃好事者所为,非汉字也。
侍坐语及,公亦谓家集所阙西汉字耳。
煜守丹扬日,苏氏者出古物,有铜雁足镫,制作精巧,因辨其刻,则黄龙元年所造,其言荣宫二史,间未始概见,遂摹之,欲寄左右,以为《集古录》之一事。
会悲苦不果。
昨偶开箧见之,谨以上献。
亦闻原甫于秦中得西汉数器,不知文字与此类不?
煜再拜。
岘山石幢拓本癸卯 清 · 翁方纲
 押元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二十六
岘山杜碑不可见,堕泪之石亦不存。
庆历以前七百载,寥寥此意留乾坤。
中间尚有题识否,江山空见岁月奔。
龙图学士左迁至王原叔。),为感废庙临荒村。
表修屋宇想登陟,因勒文字荐藻蘩。
宾从和诗刻诸石,如与从事中郎言。
召伯甘棠既勿剪,征南故事且复援。
万山之下岘之上,白日照曜临湘沅。
宜访斯碑为重建,覆以亭榭临以轩
仰睎羊公俯万世,旷看天宇倾一樽。
人生所感偶会合,岂唯登眺嗟寒暄。
丈夫磊磊动天地,名声不系寂与喧。
与人家国有实济,相对夙夜观本原。
叔子怀柔矢德信,真气已欲东吴吞。
暇尝置酒领宾客,已复吊古增郁烦。
石虽纪游石何与,山以人憩山弥尊。
熙丰转瞬宋南渡,中原北望伤精魂王龙图《复岘山》诸诗,后有皇祐嘉祐熙宁元丰元符绍圣崇宁淳熙诸题。「淳熙乙巳临川王厚之顺伯被命措置,邮传襄阳孟冬二日还辕,朐山高仲一、永嘉刘义山中山伯英饯别于岘首。天宇清肃,北望中原,慨然久之。」)
后来山河角尖缩,全局一覆于襄樊
信哉在德不在险,钜平死后恩逾敦。
异代游人那得识,但见霁景开晏温。
八觚翠石墨花满,千秋烟雨涕泪痕。
道辅书如大苏迹,拟装以配雪浪盆元符元年六月十日郡太守岑岩起饮饯前熙帅钟弱翁于此,吴周臣赵德麟魏道辅李方叔俱至。庚辰二月六日,吴周卿赵德麟赵君度谢公定魏道辅、魏承老同来。)
顺伯囊中有碑录,遗迹又为来者扪。
其馀客若星过罶,潭水日夜锵潺湲。
我得拓文不敢褫,重是贤达来更番。
嗟贤与否岂易识,史所不及匪目论。
粘之屋壁当登览,耳畔如叫湘山猿。
重建羊太傅祠和王原叔 北宋 · 李宗易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叔子荒岁已深,异时贤守重登临。
岘山岑寂瞻风概,汉水灵长想德音。
奉诏始闻新缔茸,有知那复叹湮沈。
又刊翠琰留南夏,先后功名照古今(清陈锷乾隆《襄阳府志》卷三五)
辞免翰林学士承旨第三状109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右,臣近蒙恩除翰林学士承旨
臣以衰病不才,难居禁近。
兼以弟辙备位执政,理合回避。
寻两次奏乞除臣一郡,准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依前降诏书不允者。
臣之愚虑,终以弟辙亲嫌,于义未安。
窃见仁宗朝王洙为学士,以其从子尧臣参知政事,故罢。
臣今来欲乞依王洙故事回避,仍乞检会前奏,除臣扬、越、陈、蔡一郡。
屡犯天威,臣无任战恐待罪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候坤成节上寿讫复遂前请状1091年5月29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近奏,乞依王洙故事罢翰林学士承旨,仍乞一郡。
奉圣旨依累降指挥不允者。
衔戴恩慈,怵迫威命,已经三却,其敢固违!
已于今月二十九日赴阁门祗受告命讫。
然臣衰病日加,心力难强,亲嫌之避,愚守不移。
伏见坤成节在近,欲候上寿讫,复遂前请。
勉强供职,庶表见臣子恭顺之心;
逡巡力辞,盖终存典刑分义之守。
谨录奏闻。
谨奏。
王太尉送行诗后1098年10月7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河东先生集》附录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杜衍
贾黯
宋敏求
司马光
王安石
苏涣/王畴。
邵亢
元绛
王纯臣
吕夏卿
张瑰/何涉。
仲弓
陈洙
胡恢
王举正
赵槩/张揆。
曾公亮
王圭
王洙
曾公定。
胡宿/范镇。
李复圭
张刍吴几复
范百之。
晁仲衍/石扬休。
李绚
宋敏脩/(右三十三人)丁度。
郭劝
齐廓
马仲甫
令狐挺
施昌言/吕居简。
孙沔
刘瑾
冯浩
黄灏。
韩铎/李师中
辛若渝
李寿朋
刘参
张师中
李先/楚泰。
洪亶。
周延隽
钱延年
解宾王
黄从政/孟询。
阎颙
谢徽。
张孜
吴可几
范宽之/张中庸。
从周/《(右三十三人)送行诗》上下二卷,凡六十有六人。
庆历皇祐间,朝廷号称多士,故光禄卿、赠太尉王公挂冠归江陵,作诗纪行者,多一时之杰。
呜呼,唐虞之际,于斯为盛,非独以见王公取友之端,亦足以知朝廷得士之美也。
柳宗元记其先友六十七人于墓碑之阴,考之于史,卓然知名者盖二十人。
宗元曰:「先君之所友,天下之善士举集焉」。
余于王公亦云。
元符元年十月初七日
张文定公墓志铭1092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二二、《邵氏闻见后录》卷二○、《容斋续笔》卷一二、《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八、《翰苑新书》前集卷六八、《秘笈新书》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蒐揽天下豪杰,不可胜数。
既自以为股肱心膂,敬用其言,以致太平,而其任重道远者,又留以为三世子孙百年之用,至于今赖之。
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天下未尝一日无士,而仁宗之世,独为多士者,以其大也。
贾谊叹细德之崄微,知凤鸟之不下,闵沟渎之寻常,知吞舟之不容,伤时无是大者以容己也。
故尝窃论之,天下大器也,非力兼万人,其孰能举之!
仁宗之大,其孰能容此万人之英乎!
盖即位八年,而以制策取士,一举而得富弼,再举而得公。
公姓张氏,讳方平字安道
其先宋人也,后徙扬州
高祖克,唐末为亳州刺史
曾祖文熙,亳州军事推官,赠太师,娶苏氏,追封武功郡太夫人
祖峤,以进士及第,太宗尝召对,选知郓州,赐亲扎,给全俸,终于尚书都官员外郎,娶刘氏,追封沛国太夫人
尧卿而端默寡言,有出世间意,以父命勉娶,非其意也,父没,遂居一室,家人莫得见其面者十有七年。
与祖考皆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皆封魏国公
娶嵇氏,追封谯国太夫人
公年十三,入应天府
颖悟绝人。
家贫无书,尝就人借三史,旬日辄归之,曰:「吾已得其详矣」。
凡书皆一阅,终身不再读。
属文未尝起草。
宋绶、蔡齐见之曰:「天下奇材也」。
范讽皆以茂材异等荐之。
景祐元年中选,授校书郎,知昆山县
蒋堂苏州,得公所著《刍荛论》五十篇,上之,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荐公,射策优等,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赵元昊欲叛而未有以发,则为嫚书大名以怒朝廷,规得谴绝以激使其众。
公以谓:「朝廷自景德以来,既与契丹盟,天下忘备,将不知兵,士不知战,民不知劳,盖三十年矣,若骤用之,必有丧师蹶将之忧,兵连民疲,必有盗贼意外之患。
当含垢匿瑕,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顷,以其间选将厉士,坚城除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元昊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国用兵三年,而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必胜之道也」。
是时士大夫见天下全盛,而元昊小丑,皆欲发兵诛之,惟公与吴育同议。
议者不深察,以二人之论为出于姑息,遂决用兵,天下骚动。
公献《平戎十策》,大略以边城千里,我分而贼专,虽屯兵数十万,然贼至常以一击十,必败之道也。
既败而图之,则老师费财,不可为已。
宜及民力之完,屯重兵河东,示以形势。
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
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
宰相吕夷简见之,谓宋绶曰:「君能为国得人矣」。
然不果用其策。
召对,赐五品服,直集贤院,迁太常丞知谏院
首论祖宗以来,虽分中书枢密院,而三圣英武独运,断归于一。
今陛下谦德,仰成二府,不可以不合。
仁宗嘉之。
富弼亦论此,遂命宰相兼枢密使
元昊之叛也,禁兵皆西,而诸路守兵,多拣赴阙,郡县无备,乃命调额外弓手。
公在睦州,条上利害八事。
及是,有旨遣使于陕西河东京东西路刺弓手为宣毅、保捷指挥
公连上疏,争之甚力,不从。
宣毅十四万人,保捷九万人,皆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骄甚,所在为寇。
自是民力大困,国用一空。
识者以不从公言为恨。
并护四路,刘平、石元孙、任福之败,皆贬主帅,而独不问。
贼围麟、府,诏出兵牵制。
逗留不出,使贼丰州、夷灵远而去。
公极言之,诏罢节制。
自是四路各得专达,人人自效,边备脩完,贼至无所得。
庆历元年,西方用兵,盖六年矣。
上既厌兵,而贼亦困弊,不得耕牧休息,虏中匹布至十馀千,元昊欲自通,其道无由。
公慨然上疏曰:「陛下犹天地父母也,岂与此犬豕豺狼较胜负乎?
愿因今岁郊赦,引咎示信,开其自新之路,申敕边吏,勿绝其善意。
若犹不悛,亦足以怒我而怠彼,虽天地鬼神,必将诛之」。
仁宗喜曰:「是吾心也」。
命公以疏付中书
吕夷简读之,拱手曰:「公之及此,是社稷之福也」。
是岁,赦书开谕如公意。
明年元昊始请降。
元昊叛,公谋无遗策,虽不尽用,然西师解严,公有力焉。
修起居注,假起居舍人知制诰使契丹
戎主雅闻公名,与其母后族人,微行观公于范阳门外。
及燕,亲诣前酌玉卮以饮公,顾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
骑而击毬于公前,以其所乘马赐公。
朝廷知之,自是虏使挟事至者,辄命公馆之。
寻召试,知制诰,迁右正言,赐三品服。
诰命简严,四方诵之。
史馆脩撰。
章得象监国史,以日历自乾兴至庆历废不脩,以属公,于是粲然复完。
权知开封府
府事至繁,为尹者皆书板以记事,公独不用,默记数百人,以次决遣,不遗毫釐。
吏民大惊以为神,不敢复欺。
翰林学士,领群牧使
牧事久不治,公始整齐之。
元昊遣使求通,已在境上,而契丹元昊搆隙,使来约我,请拒绝其使。
时议者欲遂纳元昊,故为答书曰:「元昊若尽如约束,则理难拒绝」。
仁宗以书示公与宋祁
公上议曰:「书词如此,是拒契丹而纳元昊,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强虏也。
若已封册元昊,而契丹之使再至,能终不听乎?
若不听,契丹之怨,必自是始。
听而绝之,则中国无复信义,永断招怀之理矣。
是一举而失二虏也。
宜赐元昊诏曰:『朝廷纳卿诚欸,本缘契丹之请,今闻卿招诱契丹边户,失舅甥之欢,契丹遣使为言,卿宜审处其事,但嫌隙朝除,则封册暮行矣』。
如此于西北为两得」。
时人伏其精识。
谏议大夫,为御史中丞
中外之事,知无不言,至于宫妾宦官,滥恩横赐,皆力争裁抑之。
知贡举
士方以游词崄语为高。
公上疏,以谓文章之变,实关盛衰,不可长也。
诏以公言晓谕学者。
宰相贾昌朝参知政事吴育忿争上前。
公将对,昌朝使人约公,当以代
公怒叱遣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
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
卒罢,高若讷代之。
时当郊而费用未具,中外以为忧。
宰相欲以是危公,复拜翰林学士三司使
领使未几,以办闻,仁宗大喜。
至于今,计司先郊告办,盖自公始。
三司使王拱辰请榷河北盐,既立法矣,而未下。
公见上问曰:「河北再榷盐,何也」?
仁宗惊曰:「始立法,非再也」。
公曰:「周世宗河北盐,犯辄处死。
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盐钱是也,岂非再榷乎?
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榷之则盐贵,虏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虏获利乎?
虏盐滋多,非用兵莫能禁也。
边隙一开,所获利能补用兵之费乎」?
仁宗大悟曰:「卿与宰相立罢之」。
公曰:「法虽未下,民已户知之,当直以手诏罢,不可自有司出也」。
仁宗大喜,命公密撰手诏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于澶州,为佛老会七日,以报上恩。
且刻诏书北京,至今父老过其下,必稽首流涕。
南京鸿庆宫成,奉安三圣像,当遣柄臣,特命公为礼仪使,乡党荣之。
仁宗遂欲用公,而公以目疾求去甚力,乃加端明殿学士归院,判尚书都省,兼领银台司审刑院太常寺事。
庆历中卫士夜逾宫垣为变。
仁宗旦语二府,以贵妃张氏有扈跸之功,枢密使夏竦倡言宜讲求所以尊异贵妃之礼,宰相陈执中不知所为。
公见执中,言:「汉冯婕妤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
皇后在而尊贵妃,古无是礼。
若果行之,天下谤议必大萃于公,终身不可雪也」。
执中耸然,敬从公言而罢。
宗正寺玉牒,补缀失亡,为书数百卷。
自陕右用兵,公私困乏,士大夫争言丰财省费之道,然多不得其要。
公自为谏官、御史中丞三司使,皆为上精言之。
一日,仁宗资政殿,召两府侍从赐坐,手诏问天下事。
公退直禁林,是日有旨锁院
公既草制书,又条对所问数千言,夜半与制书皆上。
仁宗惊曰,又手诏独策公。
明日复出数千言,大略以谓:「太祖定天下,用兵不过十五万,今百馀万,而更言不足。
祥符以来,万事堕弛,务为姑息,渐失祖宗之旧。
取士、任子、磨勘、迁补之法既坏,而任将养兵,皆非旧律。
国用既窘,则政出一切,大商奸民,乘隙射利,而茶盐香矾之法乱矣。
此治乱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治」。
公既明习历代损益,又周知祖宗法度,悉陈其本末赢虚所以然之状,及当今所宜救治施行之略。
而其末乃论:「古今治乱,在上下离合之间。
比年已来,朝廷颇引轻崄之人,布之言路,违道干誉,利口为贤,内则台谏,外则监司,下至胥吏僮奴,皆可以搆危其上,自将相公宿贵之人,皆争屈体以收礼后辈,有不然者,则谤毁随之,惴惴焉惟恐不免,何暇展布心体为国立事哉!
此风不革,天下无时而治也」。
上益异之,书「文儒」二字以赐。
月馀,御迎阳门,召两制近侍,复赐问目曰:「朕之阙失,国之奸蠹,朝之憸谀,皆直言其状」。
独引公近御榻,密访之,且有大用语。
公叹曰:「暴人之私,迫人于憸而攘之,我不为也」。
终无所言。
公既刚简自信,不恤毁誉,故小人思有以中之。
三司判官杨仪,以请求得罪,公坐与厚善,遂罢职,出知滁州
不数月,上悟,还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
明年,加龙图阁学士,迁给事中,知杭州
公平学道,虚一而静,故所至皆不言而治。
既去,人必思之。
自杭丁太夫人忧,服除,以旧职还朝。
判流内铨
建言畿内税重,非所以示天下。
是岁郊赦,减畿内税三分,遂为定制。
秦州叛羌断古渭路,帅张昪发兵讨贼,而副总管刘涣不受命,皆罢之。
拜公侍读学士、知秦州
公力辞不拜,曰:「涣与有阶级,今互言而两罢,帅不可为也」。
以故得不罢。
以公为礼部侍郎,知滑州,改户部侍郎,移镇西蜀
始,李顺甲午岁叛,人记之,至是方以为忧。
转运使摄守事,西南夷有邛部首领者,妄言蛮贼侬智高在南诏,欲来寇蜀。
摄守妄人也,闻之大惊,移兵屯边郡,益调额外弓手,发民筑城,日夜不得休息,民大惊扰,争迁居城中,男女昏会,不复以年,贱粥谷帛市金银,埋之地中。
朝廷闻之,发陕西步骑戍蜀,兵仗络绎相望于道。
诏促公行,且许以便宜从事
公言:「南诏去蜀二千馀里,道崄不通,其间皆杂种,不相役属,安能举大兵为智高寇我哉,此必妄也,臣当以静镇之」。
道遇戍卒兵仗,辄遣还入境。
下令邛部川曰:「寇来吾自当之,妄言者斩」。
悉归屯边兵,散遣弓手,罢筑城之役。
会上元观灯,城门皆通夕不闭,蜀遂大安。
已而得邛部川之译人始为此谋者斩之,枭首境上,而配流其馀党于湖南,西南夷大震。
先是朝廷获智高母子留不杀,欲以招智高,至是乃伏法。
复以三司使召还。
奏罢横赋四十万,减铸铁钱十馀万,人至今纪之。
主计京师,有三年粮,而马粟倍之。
至是马粟仅足一岁,而粮亦减半。
因建言:「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天下四通五达之郊,非如雍、洛有山河形胜足恃也,特依重兵以立国耳。
兵恃食,食恃漕运,汴河控引江淮,利尽南海天圣以前,岁发民浚之,故河行地中。
张君平者,以疏导京东积水,始辍用汴夫。
其后浅妄者,争以裁减费役为功,河日以堙塞。
今仰而望河,非祖宗之旧也」。
遂画漕运十四策。
宰相富弼读公奏上前,昼漏尽十刻,侍卫皆跛倚,仁宗太息称善。
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
悉如所启施行。
退谓公曰:「自庆历以来,公论食货详矣,朝廷每有所损益,必以公奏为议
凡除主计,未尝敢先公也」。
其后未期年,而京师有五年之蓄。
吏部侍郎,复以目疾请郡,迁尚书左丞,知南京
未几以工部尚书秦州
时亮祚方骄僭,阅士马,筑堡筚篥城之西,压秦境上,属户皆逃匿山林。
公即料简将士,声言出塞,实按军不动。
贼既不至,言者因论公无贼而轻举。
宰相曾公亮昌言于朝,曰:「兵不出塞,何名为轻举,张公岂轻者哉!
贼所以不至者,以有备故也。
有备而贼不至,则以轻举罪之,边臣自是不敢为先事之备也」。
议者乃服。
初命公秦州,有旨再任,当除宣徽使
议者欲以是沮挠之,公笑曰:「吾于死生祸福,未尝择也,宣徽使于我何有哉」!
力请解,复知南京
封清河郡公
英宗即位,迁礼部尚书,知陈州
过都,留判尚书都省,请知郓州
陛辞论天下事,英宗叹曰:「学士其可以去其朝廷哉」!
公力请行,加侍读学士,徙定州,乞归养,改徐州
英宗屡欲召还,而左右无助公者。
一日谓执政曰:「吾在藩邸时,见其《刍荛论》及所对策。
近者代言之臣未尝副吾意,若使居典诰之任,亦国华也」。
执政乃始奉诏。
翰林学士承旨
治道体要,公以简易诚明为对,言近而指远,不觉前席曰:「吾昔奉朝请,望侍从大臣,以谓皆天下选人,今乃不然,闻学士之言,始知有人矣」。
胡宿枢密副使,上欲以公代之,而执政请用郭逵
英宗以语公。
公曰:「自庆历以后,擢任二府,必参之中书,臣知事君而已」。
刑部尚书
英宗不豫,学士王圭当直不召,召公赴福宁殿。
上凭几不言,赐公坐。
出书一幅,八字,曰「来日降诏,立皇太子」。
公抗声曰:「必颍王也,嫡长而贤,请书其名」。
上力疾书以付公。
公既草制,寻充册立皇太子礼仪使
神宗即位,召见侧门。
公曰:「仁宗崩,厚葬过礼,公私骚然,请损之」。
上曰:「奉先可损乎」?
公曰:「遗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天子之孝也」。
上叹曰:「是吾心也」。
公又奏百官迁秩,恩已过厚,若锡赉复用嘉祐近比,恐国力不能支,乞追用乾兴例足矣。
从之,省费十七八。
户部尚书
御史中丞王陶宰相参知政事吴奎与之辨,上欲罢
公适对,上曰:「奎罢,当以卿代」。
公力辞。
上曰:「卿历三朝,无所阿附,左右莫为先容,可谓独立杰出矣。
先帝已欲用卿,今复何辞」!
公曰:「韩琦久在告,意保全免,必不复起。
琦勋在王室,愿陛下复位,手诏谕琦,以全始终之分」。
上嗟叹久之,继出小纸曰:「奎位执政而击中司,谓朕手诏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可乎」?
公复论如初。
上从之,赐琦诏,如公言。
久之,琦求去坚甚,夜召公议。
公复申前论。
上曰:「琦志不可夺也」。
公遂建议宜宠以两镇节钺,且虚府以示复用,从之。
面命公为参知政事,以亲疾辞。
上曰:「受命以慰亲意,庶有瘳也」。
是夕,复诏知制诰郑獬内东门别殿,谕以用公意,制词皆出上旨。
制出,公以亲疾在告,召对,押赴中书
御史中丞缺,曾公亮欲用王安石,公极论安石不可用。
不数日,魏公捐馆,上叹息不已。
近珰及内司宾存问日至,虚位以待公。
寻诏起复,四上章乃免。
服除,以安石不悦,拜观文殿学士留守西京
入觐,请南京留台,上欲以为宣徽使修国史,不可,则欲以为提举集禧观判都省
所以留公者百方,公皆力辞,遂知陈州
时方置条例司,行新法,大率欲丰财而强兵。
公因陛辞,极论其害,皆深言危语。
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兵犹火也,不戢当自焚。
若行新法不已,其极必有覆舟、自焚之忧」。
上雅敬公,不甚其言,曰:「能复少留乎」?
公曰:「退即行矣」。
上亦怅然。
至陈。
陕西方用兵,卒叛庆州,声摇关辅
京西漕檄捕盗官以兵会所属州,白刃横野,民大惶骇,公收其檄不行而奏之。
上谓执政曰:「守臣不当尔耶?
临事乃见人」。
京西各归其旧。
吏方以苛察为能,小不中意,辄置司推治,一州至数狱,追逮数千里,死者甚众。
公以事闻。
诏立条约下诸路。
监司皆新进,趋时兴利,长吏初不与闻。
公曰:「吾衰矣,雅不能事人,归欤以全吾志」。
即力请留台而归。
未几,复知陈州
暇日坐西轩,闻外板筑喧甚,曰:「民筑嘉应侯张太尉」。
公曰:「巢贼乱天下,赵犨以孤城力战保此邦捍大患者也,此而不祀,张侯何为者哉」!
命夷其庙,立赵侯祠佛舍中。
未几改南京,且命入觐。
不待次,对前殿
曰:「先帝尝言卿不立交党,退朝掩关,终日无一客」。
命坐赐茶。
寻拜宣徽北院使检校太尉,判应天府
公曰:「宣徽使非寄任不除,臣求乡郡自便而得之,恐启侥倖路」。
上曰:「朕未之思」。
改判青州,告免。
延和殿赐坐,:「祖宗禦戎之策孰长」?
公曰:「太祖不勤远略,如夏州李彝兴灵武冯晖河西折御卿,皆因其酋豪,许以世袭,故边圉无事。
董遵诲环州郭进西山李汉超保关南,皆十馀年,优其禄赐,宽其文法,而少遣兵。
诸将财力丰而威令行,间谍精审,吏士用命,贼所入辄先知,并兵禦之,战无不克,故以十五万人而获百万之用。
太祖之世,边鄙不耸,天下安乐。
太宗并州,欲遂取燕、蓟,自是岁有契丹之虞。
曹彬、刘廷谦、傅潜等数十战,各亡士卒十馀万。
又内徙李彝兴、冯之族,继迁之变,三边皆扰,而朝廷始旰食矣。
真宗之礼赵德明纳欸,及澶渊之克,遂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可谓盛德大业。
祖宗之事,大略如此,亦可以鉴矣。
近岁边臣建开拓之议,皆行崄侥倖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试之一掷,事成则身蒙其利,不成则陛下任其患,不可听也」。
上曰:「庆历以来,卿知之乎!
元昊初臣,何以待之」?
公曰:「臣时为学士,誓诏封册,皆臣所草」。
具言本末。
上惊曰:「尔时已为学士,可谓旧德矣」。
契丹遣泛使萧禧来,上:「虏意安在」?
公曰:「虏自与中国通好,安于豢养,吏士骄惰,实不欲用兵。
昔萧英、刘六符来,仁宗二府置酒殿庐,与语,英颇泄其情,六符色目之,英归,竟以此得罪。
今禧黠虏,愿如故事,令大臣与议,无屈帝尊与虏交口」。
上曰:「朕念庆历再和之后,中国不复为善后之备,故修戎事为应兵耳」。
公曰:「应兵者,兵祸之已成者也。
消变于未成,善之善者也」。
公每辞去,上辄迁延之,三易其期。
遂诏公归院供职。
萧禧至,以河东疆事为辞,上复以问公
公曰:「嘉祐二年虏使萧扈尝言之,朝廷讨论之详矣。
命馆伴王洙诘之,扈不能对。
录其条目,付扈以归」。
因以藁上之。
禧当辞,偃蹇卧驿中不起,执政未知为言。
公班次二府,因朝,谓枢密使吴充曰:「禧不即行,使主者日致馈而勿,且使边吏以其故檄虏中可也」。
启用其说,禧即日行。
中太一宫使
进对礼秩,凡皆与执政同。
公在朝,虽不任职,然多建明。
上数欲废易汴渠。
公曰:「此祖宗建国之,不可轻议。
饷道一梗,兵安所仰食?
则朝廷无置足之地矣。
非老臣,谁敢言此」?
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之出,故中国钱日耗,而西南北三虏皆山积。
公极论其害,请诘问安石,举累朝之令典,所以保国便民者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
有星孛于轸,诏求直言。
公上疏论所以致变之故,人皆为恐慄。
上皆优容之。
求去愈力。
上曰:「卿在朝岂有所好恶者欤,何欲去之速也」?
公曰:「臣未尝与人交恶,但欲归老耳」。
上知不可留,乃以为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傅、判应天府
上曰:「朕初欲卿与韩绛共事,而卿论政不同。
又欲除枢密使,而卿论兵复异。
卿受先帝末命,卒无以副朕意乎」?
因泫然泣下,赐带如尝任宰相者。
高丽使南京长吏当送迎。
公言臣班视二府,不可为陪臣屈。
诏独遣少尹使者见公恐慄,不敢仰视。
师征安南,公以谓举西北壮士健马,弃之南方,其患有不可胜言者。
若社稷之福,则老师费财,无功而还。
因论交阯风俗与诸夷不类,自建隆以来,吴昌文、丁部、黎桓、李公缊,四易姓矣,皆以大校篡立,有唐末五代藩镇倾夺之风,此可以计破者也。
遂条上九事。
习知蛮事者,皆服其精鍊。
师还,如公言。
新法既鬻坊场河渡,司农又并祠庙鬻之,官既得钱,听民为贾区。
庙中侮慢秽践,无所不至。
公言:「,王业所基也,而以火王。
阏伯封于商,以主大火;
微子为宋始封。
二祠者,独不可免于鬻乎」?
上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国,莫甚于斯」!
于是天下祠庙皆不得鬻。
公自念将老,无以报上,论事益切,至于论兵起狱,尤为反复深言,曰:「老臣且死,见先帝地下,有以藉口矣」。
上为感动。
至永乐之败,颇思其言。
公请老不已,拜东太一宫使,就第,章数十上,拜太子少师,以宣徽使致仕。
官制行,罢宣徽院,独命公领使如旧。
今上即位执政辄罢公使,以太子太保致仕。
元祐六年,诏复置宣徽使,乃命公复南院,章四上,不拜,玺书嘉之。
其年十二月二日薨,享年八十五。
讣闻,辍视朝一日,特赠司空,制服苑中,官其亲属五人。
太皇太后对辅臣嗟叹其忠正
公遗令不请谥,尚书右丞苏辙为请,诏有司议谥曰文定
娶马氏,太常少卿之女,追封永嘉郡夫人
四子:邦彦大理评事邦直、邦杰太常寺太祝,皆先公卒;
恕今为右朝散郎通判应天府,信厚敦敏笃学,朝廷数欲用之,以公老不忍去左右,诏听之。
三女:长适殿中丞蔡天申,次适右朝奉郎王巩,其已嫁而复归。
孙男四人:钦咨、钦亮、钦弼、钦宪。
孙女三人,并幼。
公晚自谓乐全居士,有《乐全集》四十卷,《玉堂集》二十卷,注仁宗《乐书》一卷。
神宗尝赐亲札曰:「卿文章典雅,焕然有三代之风,《书》之典诰,无以加焉,西汉所不及也」。
所与交者,范仲淹、吴、宋三人,皆敬惮之。
曰:「不动如山,安道有焉」。
晚与轼先大夫游,论古今治乱,及一时人物,皆不谋而同。
轼与弟以是皆得出入门下。
轼尝论次其文曰:「孔北海志大而论高,功烈不见于世,然英伟豪杰之气,自为一时所宗。
其论盛孝章、郗鸿豫书,慨然有烈丈夫之风。
诸葛孔明不以文章自名,而开物成务之姿,总练名实之意,自见于言语。
至《出师表》,简而尽,直而不肆,大哉言乎,与《伊训》、《说命》相表里,非秦汉已来以事君为说者所能至也(〔四〕)
常恨二人之文,不见其全,公其庶几乎。
乌乎!
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言语非不工也,政事文学非不敏且博也,然至于临大事,鲜不忘其故、失其守者,其器小也。
公为布衣,则颀然已有公辅之望。
自少出仕,至老而归,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虽对人主,必同而后言。
毁誉不动,得丧若一,真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
世远道散,虽志士仁人或少贬以求用,公独以迈往之气,行正大之言,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上不求合于人主,故虽贵而不用,用而不尽;
下不求合于士大夫,故悦公者寡,不悦公者众。
然至言天下伟人,则必以公为首」。
世以轼为知言。
公始为谏官,荐刘夔、王质自代,即日擢用
贝州军叛,上欲遣公出征,举明镐自代,即以为将,而贝州
熙宁中,轼将往见公于陈。
宰相曾公亮谓轼曰:「吾受知张公,所以至此者,公恩也」。
轼以问公
公怅然久之,曰:「吾密荐公亮,人无知者,岂仁宗以语之乎」?
轼以是知公虽不偶于世,而人主信之,盖如此。
公性与道合,得佛老之妙。
属纩之日,凛然如平生,有星陨于北牖。
及薨,赤气自寝而,里人望而惊焉。
七年八月九日庚申,葬于宋城县永安乡仁孝里。
其子恕,以王巩之状来求铭。
铭曰:
大道之行,士贵其身。
维人求我,匪我求人。
秦汉以来,士贱君肆。
区区仆臣,以得为喜。
功利之趋,谤毁是逃。
我观其身,夏畦之劳。
纷纭丛脞,千载一律。
帝闵下俗,异人乃出。
是生我公,龙章凤姿。
翔于千仞,世挽留之。
浩然直前,有碍则止。
放为江河,汇为沼沚。
穆穆三圣,如天如渊。
前席惟谊,见黯必冠。
岂不用公,道有不契。
出其绪馀,则已惊世。
公之所能,我不敢知。
乘云驭风,与汗漫期
噫天何时,复生此杰。
我作铭诗,以诏王国。
增注杜工部诗集序 北宋 · 王得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三、《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卷首
唐兴,承陈隋之遗风,浮靡相矜,莫崇理致。
开元之间,去雕篆,黜浮华,稍裁以雅正。
虽絺句绘章,人得一概,各争所长。
如大羹玄酒者,则薄滋味;
如孤峰绝岸者,则骇廓庙;
秾华可爱者乏风骨,烂然可珍者多玷缺。
逮至子美之诗,周情孔思,千汇万状,茹古含今,无有端涯;
森严昭焕,若在武库,见戈戟布列,荡人耳目。
非特意语天出,尤工于用字,故卓然为一代冠,而历世千百,脍炙人口。
予每读其文,窃苦其难晓。
如《义鹘行》「巨颡拆老拳」之句,刘梦得初亦疑之。
后览《石勒传》,方知其所自出。
盖其引物连类,掎摭前事,往往而是。
韩退之谓「光燄万丈长」,而世号「诗史」,信哉!
予时渔猎书部,尝妄注缉,且十得五六。
宦游南北,因循中辍。
投老家居,日以无事,行乐之暇,不度芜浅,既次其韵,因旧注惜不忍去,搜考所知,再加笺释。
又不幸病目无与乎简牍之观,遂命子澄孙端仁,参夫讨绎,俾之编缀,用偿夙志焉耳。
在昔圣人,犹曰有所不知,丘盖阙如。
顾惟闻见之寡,兹所不免,但藏箧中,以贻来裔,非敢示诸博古之君子。
郑文宝《少陵集》,张逸为之序,又有蜀本十卷。
王原叔内相再编定杜集二十卷,后姑苏王君玉得原叔家藏于苏州进士何瑑丁修处,及今古诸集,相与参考。
乃曰:义有兼通者,亦存而不敢削。
故予之所注,以苏本为正云。
时洪宋八叶政和纪元之三祀下元日序。
按:《草堂诗笺》,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上编第一册杜甫卷。
草堂诗笺序嘉泰四年正月 宋 · 蔡梦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八、《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卷首、《永乐大典》卷九○五、《皕宋楼藏书志》卷六八
少陵先生博极群书,驰骋今古,周行万里,观览讴谣,发为歌诗,奋乎《国风》《雅》《颂》不作之后,比兴相侔,哀乐交贯。
揄扬叙述,妙达乎真机;
美刺箴规,该具乎众体。
自唐迄今,馀五百年,为诗学之宗师,家传而人诵之。
元微之志其墓曰:「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信斯言矣。
况我国家祖宗肇造以来,设科取士,词赋之馀,继之以诗,诗之命题,主司多取是诗。
惜乎世本讹舛,训释纰缪,有识恨焉。
梦弼因博求唐宋诸本杜诗十门,聚而阅之,三复参校,仍用嘉兴鲁氏编次先生用舍之行藏,作诗岁月之先后,以为定本。
每于逐句本文之下,先正其字之异同,次审其音之反切,方作诗之义以释之,复引经子史传记以證其用事之所从出。
离为五十卷,目曰《草堂诗笺》。
凡校雠之例,题曰樊者,润州刺史樊冕《小集》本也;
题曰晋者,晋开运二年官书本也;
曰欧者,欧阳永叔本也;
曰宋者,宋子京本也;
王者,乃介甫也;
苏者,乃子瞻也;
陈者,乃无己也;
黄者,乃鲁直也。
刊云一作某字者,系王原叔、张文潜、蔡君谟、晁以道,及唐之顾陶本也。
又如宋次道、崔德符、鲍钦止、暨太原禹玉、王深父、薛梦符、薛苍舒、蔡天启、蔡致远、蔡伯世,皆为义说。
其次如徐居仁、谢任伯、吕祖谦、高元之、暨天水赵子栎、赵次翁、杜脩可、杜立之、师古、师民瞻,亦为训解。
以蜀石碑。
诸儒之定本,各因其实,以条纪之。
至于旧德硕儒,间有一二说者,亦两存之,以俟博识之决择。
是集之行,俾得之者手披目览,口诵心惟,不劳思索,而昭然义见,更无纤毫凝滞,如亲聆少陵之謦欬,而熟睹其眉宇,岂不快哉!
大宋嘉泰天开甲子正月谷旦建安三峰东塾蔡梦弼傅卿谨识。
按:《杜工部草堂诗笺》卷首,古逸丛书本。
云谷杂记跋嘉定五年三月 南宋 · 杨楫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一、嘉庆《武义县志》卷一○、《曹南文献录》卷七五
王原叔辩娄碑,刘原父言入閤仪,虽欧阳公亦叹服之。
则知博物洽闻之士,世不易得,而自昔以为重也。
嘉定庚午,予假守龙舒,始识张君清源,一见知其非碌碌馀子比,时愧倥偬,不暇与之款曲。
他日以职事之郡,试与之言,凡予平生所得而未尝与人言者,清源悉能道之。
其于书传间,辩正󸈠谬,旁證远引,博而且确,非胸中有万卷书,未易至此。
予既嘉其为人,且虑其溺心于是,反缓其所当行者,因谓之曰:「士之于学非徒曰闻见博而已,今既从仕,要当究心政事,以行其所学,毋专于诵说,可乎」?
清源曰:「唯」。
会旁郡有讼析赀者几二十年不决,部使者下之郡,予因以属之。
清源一阅文牍,曰:「得之矣」。
即呼二人者叩之。
甲曰:「某三衢人也,绍兴十三年从兄尝鬻祖产得银帛楮券若干,悉辇而商,且书约,期他日复置如初。
兄后以其赀买田于淮,不复归。
今兄虽亡,元约固存,于法当析」。
乙曰:「父存而叔未尝及此,父死之后忽称为约,实为不可」。
清源曰:「此固然也。
抑岂足以折其奸而服其心哉」?
复呼甲至,谓之曰:「按国史,绍兴三十年后方用楮币,不应十三年汝家已预有若干,汝约伪矣」。
甲不能对,其讼遂决。
又有讼田者馀五十年,屡置对而不得其理。
清源验其券,乃政和五年龙舒民与陶龙图者为市。
因讯之曰:「此呼龙图者谓何人」?
曰「祖父也」。
清源曰:「政和三年五甲登第,于法不过簿尉耳。
不应越二年已呼龙图
此券绍兴间伪为以诬人,尚何言哉」!
其人遂俯服,众皆骇叹。
其他类此者甚多。
虽其敏识过人,亦平时记问为之助。
予始愧前之知清源者犹浅也。
会予持宪湘南,欲请于朝以清源自随。
清源以不便亲为辞,予亦不敢强。
相别于宿松道中清源有诗云:「今朝执手难言处,此去倾怀更有谁」?
读之殊不胜怀。
因取其所著《杂纪》识于后,庶知予与清源非茍相知者也。
嘉定五年三月长乐杨楫书。
按:《云谷杂记》卷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宋故汝南郡夫人王氏墓志铭(代光禄作) 北宋 · 朱长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乐圃馀稿》卷一○
资政殿学士右谏议大夫南阳蔡公在治平熙宁中经略使治庆、守渭,禦戎有大勋,天子嘉之,召拜枢密副使
一日奏事上前,延问甚渥,遂及其私。
乃请曰:「臣幸得备位右府,臣之考妣若妻皆被褒赠。
独亡妻王氏,实与臣同在寒苦,格于彝例,宠典未及,臣窃伤悼,惟陛下怜之」。
天子曰:「俞!
有司其封之」。
于是有诏,以南阳夫人告第,实熙宁五年六月也。
其后郊祀沾恩,累封太原汝南郡夫人
先是,夫人葬于先太师之墓侧。
十年夏五月壬申,改葬大茔之西原,与继室睢阳夫人同兆域。
县曰宋城,村曰三里。
先期使来速铭。
某谓夫人佑德娠才,以成其君子,以衍其后昆,实有休烈于蔡氏,是宜铭。
按,王氏之先,原祈人也。
其七世祖徙家虞城,遂居睢阳
曾大父讳化,追位太傅
太傅屯田郎中讳砺,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太师礼部侍郎讳涣,赠工部尚书
夫人,侍郎之子也。
颀秀端淑,斋诚敏工,而天资孝。
幼时,其从父妹失乳,夫人亲为之哺,妹以获安。
皇考甚异之,求可以妻者。
南阳公才数龄,警悟绝伦,侍郎遇于里巷,一见奇之,许以远到,故夫人归于公。
归之年,夫人既笄,南阳公犹未冠也。
当是时,王氏寖以显盛,才如伯庸,文如原叔,遝进联起。
而夫人之舅、太师公为谯县主簿,官微节廉,以贫自乐。
英髦虽众,学而未仕。
夫人既归,事舅姑婉婉听命,不翅寒女,卫国太夫人常爱而贤之。
其友姒妇、待族姻,无一不得其欢心者。
余之亡室,南阳公之姊也,与夫人尤相厚,尝谓余曰:「王氏女至孝而和,其待我也如其姑,真贤妇也」。
南阳公抱艺决科,调虔州从事,夫人以卫国治家之法治其闺门,检柅肃严,而承顺于公,以劝以适。
南阳公至今思之,曰:「夫人助我多矣」!
太师益州观察推官南阳公曰:「大人将老而远涉蜀道,吾不忍亲劳而己逸也」。
乃请代行,得陵州推官
然公及夫人犹以辞颜为戚戚,乃留一子以娱悦左右。
时天申未离乳保,而夫人能以义割爱,曾不留吝,闻者举以为难。
道途间关,淹历寒暑,夫人感疾于途,比至陵益甚。
自度不起,谓南阳公曰:「女子有行,没于异方,命也。
妾有从父妹实贤,可以继成台事,拊育四子,君其念之。
且闻死于蜀者多不能以柩还,而从浮屠氏之法。
今君官小力薄,奈何?
苟得全父母遗体以归,夫复何恨」!
享年二十有六,以景祐五年五月十六日终于官舍。
其子之长者九岁,幼者未晬也。
南阳公悼之,及奔太师之丧,竭其所有,护柩还乡,卒窆先陇,盖深念于平生而不欺于逝者。
阴德之报,不亦远乎!
久之,南阳公再婚于王氏,实夫人幼时所哺妹也。
终以温惠,用宜厥家,封曰睢阳夫人。
二人者幼而相友,长而同归,蔡氏由是以大,岂偶然也欤!
夫人未嫁时,其家尝出诸女,使相者视之。
相者指夫人及睢阳夫人曰:「是皆当为夫人」。
然姊也夭,妹也寿。
以今观之,太原既没而封延安,生享其贵,亦可信云。
王氏诸女无虑三十人,多衰谢不振。
其封夫人者,特此二人而已。
南阳公既拜赐退,与诸子、诸妇庆慰于家,族中以为荣。
夫人之子长曰昕,次曰朦,次曰天申,次曰晔,皆有学问才艺。
朦最先仕,而昕、天申、晔为嘉祐六年进士第
其后昕终于归安主簿,天申终于殿中丞河北东路转运判官,今朦为赞善大夫京东东路转运判官
晔以太常丞集贤院,副广南西路转运,率能奋其事业,为时所器。
有子曰堪,为太常寺太祝,继以才仕;
曰谷,守将作监主簿
曰脩,尚幼。
有女五,其嫁于士大夫者三人。
诸孙凡十七人,曰今将、安持、夷直、安时、秉、蕃、禾、式、方乘、元纮、厚孚、彦昭,馀未名。
安持守秘书省校书郎,秉、蕃并为守将作监主簿
孙女一人,适赵伯通,为颍川司户
呜呼!
夫人钟爱于父而不见其大耋,尽孝其姑而不终其奉养,姤贤夫于穷约而不享其贵盛,生才子于弱龄而不逮其成立,此亦人生之至悲而永伤也。
然存有淑誉,没有殊赠,福嬴子孙,既远愈彰。
先民有云:「死而不朽,孰谓之夭」?
夫人其不朽者欤。
庄姜之贤,韩姞之誉,列于《风》、《雅》,万世是称。
谨述铭诗,以赞汝南之德,写南阳之悲,慰嗣子之孝。
铭曰:
民之伉俪,犹非偶然。
阴定默受,孰曰非天。
赉时良㢸,宜配之贤。
伊王与蔡,号宋名族
奇公于幼,匪媒匪卜。
志合年均,予才尔淑。
惟孝与悌,生则有之。
移于夫氏,畴不谓宜。
摆弃华靡,循规蹈矩。
士曰承家,女曰进德。
内则既修,外治乃饰。
国器以培,岂无助力。
子劳父逸,公为蜀官。
怀姑之养,泣涕汍澜。
留婴于抱,以悦以安。
硕人其颀,躬不蒙耻。
呱呱四男,或乳或稚。
畴克母之,有斋其季。
月缺复盈,四十其龄。
恺悌君子,累功享荣。
登陛下伏奏,追宠泉扃。
天子有命,高封显号。
式慰且伤,涕零训诰。
曷惟龙光,庸起风教。
蔼蔼俊德,在宋之廷。
实蕃且硕,维叶青青。
胚祥胎庆,愈远愈明。
窆之封之,既崇且厚。
泗水有穷,蔡宗益茂。
百世是称,太原贤妇。
惠义寺送王少尹成都(得峰字)763年 唐 · 杜甫
五言律诗 押冬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
苒苒谷中寺,娟娟林表峰。
阑干上处远,结构坐来重。
骑马行春径,衣冠起(一作暮)
云门(一作寂寂,此别惜相从(右二篇见王原叔本)
寒食夜苏二宅 唐 · 杜甫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寒食明堪坐,春参夕已垂。
好风经柳叶,清月照花枝。
客泪闻歌掩,归心畏酒知。
佳辰邀赏遍,忽忽更何为?
(见宋蒲积中《古今岁时杂咏》卷十一)(按:《古今岁时杂咏》各类诗均分为古诗、今诗二部分,古诗为宋绶《岁时杂咏》原编,今诗始为蒲积中所辑。宋绶宋敏求之父,卒于庆历初。其时王洙本《杜工部集》虽已编成,尚未刊布。宋绶所据材料,有为王洙未及见者。《古今岁时杂咏》在宋明二代流布未广,故治杜诗者多未见之。此诗各本《杜集》皆失收,今亟录出,以供治杜者研究。)
南唐官砚歌 清 · 翁树培
 押先韵
百六十字辉星躔,永叔所得原叔传。
我从皇祐溯保大,后先俯仰已百年。
宋兴百年盛文治,龙图学士登集贤。
搜碑手题《集古录》,传信新订薛史编。
夷陵舟中伴行笈,玉堂儤直供丹铅。
回思初得二十载,双桂楼下屏风前。
牡丹姚魏谱京洛,鸲鹆眼晕摹方圆。
公时南京留守,此砚先已来应天,沈湮弃置忽显豁,押尾小印精雕镌。
升平回首忆畴昔,江南野老词凄然。
自言幼时尝及见,金陵旧有负郭田
先朝元宗重文史,缥缃器具能精妍。
承明石渠富珍秘,廷圭之墨澄心笺。
是时歙州置砚务,饩廪月给唐国钱。
龙尾山头斸苍骨,罗纹坑底淘清泉。
尚方岁取有程课,箕裘世业弥精专。
溪流渐湮山脉断,沧桑变后岁月迁。
摩挲此砚三叹息,无端枨触增流连。
一代繁华说江左,万古灵秀钟山川。
李少微名漫题记,谢景山瓦曾周旋。
辞免翰林学士第二状(二十五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范太史集》卷五
右,臣近上奏辞免翰林学士恩命,乞差知梓州,伏蒙降诏书不允者。
睿恩隆厚,圣训丁宁,在臣之愚,何以堪此。
臣不惟文学无以过人,前已辞书诏之职,近又累乞乡郡,义难祗受。
兼于国朝故事有不可者。
伏缘臣叔百禄见任中书侍郎
臣窃见仁宗时翰林学士王洙以兄子尧臣参知政事,避亲改侍讲学士
苏轼学士承旨,亦以弟辙执政,恳请出知颍州
中书政本,枢机之地,无不统摄,臣若就职,理实有嫌。
伏望圣慈许臣依王洙、苏轼近例避免。
臣未敢更乞川蜀远州,欲乞除臣京西一郡自效,誓毕馀生,以图报称。
岘山 北宋 · 韦不伐
五言绝句 押敬韵
羊公民爱深,原叔复善政。
缉祠流声诗,才德交辉映(清陈诗嘉庆《湖北通志》卷九○)
徽宗论豫戒六事 其三 修身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一、《谠论集》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三
臣闻之《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易》曰:「行发乎迩,见乎远」。
盖修身之应也如此。
历观古之创业之君,与夫中兴之主,承乎离乱之绪,其俗其民,久已安于无治,急之则怨,缓之则偷,赏之不劝,刑之不变。
于斯时也,而能肇造天命,平涤九区,恢廓宇宙,致治之效,可计日而待者,岂有他哉?
盖明乎人可以诚感,难以户说,乃正其心以及身,正其身以及国,故道德由是而明,风俗由是而美也。
何则?
人君之所恃有天下者,曰天命之,民归之,贤者附之耳。
而天亲有德,民怀宽仁,邦无道,则贤者卷而怀之。
是三者皆非修身,则莫能致。
不然,则昭昭之鉴,可以矫饰伪行而欺之乎?
亿兆之心,可以舆金辇宝而召之乎?
有道之士,可以高爵厚禄而诱之乎?
非所闻也。
又况君者,民之师表,动静举措,发于中必形于外,民影从矣,将欲兴崇礼义、厚人伦而美教化者,其可以言率之哉?
孟子所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也。
是故尧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诛,岂民异习哉,格之者异也。
魏武好法律,而天下贵刑名;
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岂士异尚哉,格之者异也。
此皆前事之验也,其可忽乎!
仁宗尝书《无逸》于迩英阁之屏,岁久而敝,命王洙复书之,且曰:「朕不欲背圣言」。
乃置之左。
取《孝经·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命蔡襄书,以对于右,欲使圣言时存乎顾盼。
虽以声为律,而身为度者,何以尚兹?
其兴事造业,制度遗文,独超于百王之表宜矣。
臣愿陛下遹追仁祖,谨厥身修,日新其德,使百官有司相儆曰:「圣德如斯,其可自怠」?
岩谷之士相勉曰:「圣德如斯,其可自弃」?
黎民戒其子弟曰:「圣德如斯,其忍犯上」?
盗贼率其党与曰:「圣德如斯,其敢猖獗」?
如是则成康之治,可立而待也。
代人奏乞王洙南京讲书1028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范文正公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右,臣闻三代盛王,致治天下,必先崇学校,立师资,聚群材,陈正道。
使其服礼乐之风,乐名教之地,精治人之术,蕴致君之方;
然后命之以爵,授之以政。
济济多士,咸有一德。
列于朝,则有制礼作乐之盛;
布于外,则有移风易俗之善。
故声诗之作,美上之长育人材,正在此矣。
国家崇儒敦古,右文致化,三京五府,多建庠序。
当州近辅之郡,宜崇治本,兼至圣文宣王庙,已有学舍三十馀间,有修学进士二十馀人,非有讲贯,何以发明?
臣窃见贺州富川主簿、充应天府书院说书王洙,于天圣二年御前进士及第,素负文藻,深明经义,在彼讲说,已满三年。
伏望圣慈特与除授当州职事官、兼州学讲说。
所贵国家教育之道,风布于邦畿;
进修之人,日闻于典籍。
士务稽古,人知向方。
干冒圣威,臣无任云云。